妄殊

养孩子比养只猫狗要麻烦不少，但是凭借着人数优势以及两个女孩相当会看眼色的能力，美美子和菜菜子在高专的生活还是相当顺利的——

除了依然保持着见了五条悟就要躲到别人身后这个习惯之外。

学不会要蹲下身来跟孩子对话的高大少年压迫感极强，配上也没有多和善的表情，年纪尚幼的小女孩想不害怕也难。

五条悟倒是没想那么多。

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术式还在研究阶段，但是他也能评判出她们的力量算不上特别强的那种，所以也没在她们身上放多少心思，见面的契机也无非是顺路或者陪同而已。

——最初他总对要陪加贺见清和来看望美美子和菜菜子颇有微词。

特别是发现这两个孩子会刻意地去和他争抢加贺见清和的注意力之后。

虽然害怕还是害怕，但是可怜兮兮地缩在别人身后向加贺见清和提出请求这种事只会让少女的心软成一团，无论说什么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

五条悟只能小声嘀咕着回敬一个鬼脸。

在斗气方面绝不会先行避让的最强自然不会成熟到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因此后来加贺见清和也就尽量挑着一个人的时候去医疗室那边了。

当然在某次被五条悟发现之后，得了他好一通抱怨，大意就是“我才没闲到一直和小鬼置气”、“她们的零食还有我出的一份”之类的，加贺见清和一边在心里偷偷吐槽“还不是和小孩子在闹别扭”，一边答应下次一定带他一起——前提是不能故意去恐吓美美子与菜菜子。

同样都是“大孩子”的情况下，她倒是希望五条悟能像灰原雄一样和双胞胎好好相处，不过那样也就不是五条悟了。

夏油杰估计又得说“明天会下雨”这种话来调侃人了。

有了新成员加入的日常多了些鸡飞狗跳，也少不了比往常更多的生命力，可没人忘记这只是“暂时”的。

就算是未来的咒术师，那也还只是“未来”的期许而已，未长成的幼苗应该回到更适宜的土壤里去。

——送别美美子和菜菜子的那天是个清朗的冬日。

听到收养家庭已经确定下来的消息时，两个孩子从表情到动作都写满了抗拒，菜菜子更是直接扑到了夏油杰的怀里，紧紧捏着他的衣角不放。

不用更多的言语，谁都知道她们不想走。

“新的爸爸妈妈我有亲自去看过，”夏油杰轻声安抚道：“都是很好的人，不想叫爸爸妈妈的话，叔叔阿姨也可以。房子装修得很漂亮，还有个小花园。”

“还有一只狗，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在高专的这段时间里，美美子和菜菜子已经学会了基本的控制咒力的方法，起码不会再因为咒力外泄造成吸引咒灵或者引起事件的情况了。

身体变好了、会惹麻烦的能力也得到了控制，之后的安排也都做得妥当，那就没理由再让两个实在太过年幼的孩子留在高专了——尽管没人或咒灵会傻到闯进别人的大本营，不过谁知道哪天会冒出第二个伏黑甚尔那样的人物。想要保护和成长，那就应该先远离是非之地才行。

美美子只是摇头，菜菜子也没有动弹。

“会经常去看你们的。”加贺见清和把两个盒子递到了美美子面前，“手机是礼物哦，联系方式都存在里面了，随时都可以打过来的。”

因为是未成年人，办电话卡都废了一番功夫，好在他们的老师是个通情达理的成年人。

“还有这个——”

家入硝子也伸出了手：“是我和清和一起做的。”

美美子的娃娃实在是太过破烂，他们也送了好几个新的娃娃给她，可明显都没有从山村带回来的这一个讨女孩喜欢。所以也算是软磨硬泡，家入硝子把娃娃从美美子那里借了过来，和加贺见清和一起给它换了身新衣服——变成了一只全新的丑娃娃。

“美美子会照顾好它的，对吧？”

黑发的小女孩点点头，将临别的礼物都抱在了怀里。

很多事不是任性就能改变的，这个道理不需要有人再去教她们。

“不会突然消失吗……像爸爸妈妈那样。”

埋在夏油杰怀里的菜菜子闷声发问。

“不会的。”夏油杰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我们来约定吧？”

“如果不喜欢那边的生活，我就一定会去接你们回来——当然你们也要和新的家人好好相处。”

“平时有空就会去看你们，至少三天打一次电话。啊、不能总是看手机哦，对视力不好。”

“去了学校美美子不能一直把娃娃带在身边，小心被没收。嗯……要好好学习才对。”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温柔的人在的，我很期待听到你们交到新朋友的好消息。”

“绝对，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

“夏油先生……”

“来。”

和两个小女孩分别拉了勾，夏油杰将她们推向了另一边：“不放心的话，也去和他们结下约定吧。”

结果两个小孩子没哭，灰原雄倒是掉眼泪了。本来应该是可靠的哥哥，却反过来让妹妹们好一番安慰——

不过也许正因为是他，才能做出这样丢脸但让人感动的事来。

一直沉默的七海建人最后塞给了她们一袋面包。

“……路上吃。”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夏油杰拢了拢手指，仿佛还能感觉到小了几圈的掌心在上面留下的温度。

实在是太小了，也太脆弱了。

五条悟往加贺见清和身上一压，做出一副窃窃私语的样子，却根本没有压低声量：“你瞧他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卖掉孩子的人渣父亲在后悔呢。”

“悟。”

加贺见清和苦笑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反驳。

尽管相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 夏油杰对于美美子和菜菜子来说也已经是亦父亦兄的存在了，而对于他本人来说又何尝不是？

“我可没有后悔。”夏油杰摇摇头，“只是会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高专会变得很安静吧。”

“有点不太习惯。”

五条悟撇撇嘴：“……多愁善感的家伙。”

“冷酷无情的混蛋。”

“哈？！要打架吗？”

“虽然我很想答应，但是可惜现在没时间，”夏油杰躲过五条悟踹过来的一脚，向加贺见清和询问道：“任务信息发过来了吧？”

“嗯。”加贺见清和点点头，看了眼手机，“十一点。现在出发坐银座线的话应该时间刚刚好。”

“知道了，剩下的事路上说就好。”

语毕，夏油杰瞟了一眼五条悟还搭在加贺见清和肩头的手：“要去干正事了哦。”

“嘁……阴险狡诈的混蛋。”

五条悟比划了个鬼脸，然后乖乖收了手。

反正他会在其他地方讨回来的。

只有变化才会一直不变，但那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改变都不是好事。

想要向前迈步又怎么能原地不动呢？

打电话的约定好好遵守着，所以很容易就能知道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最新情况。三天一次的电话里，两个孩子——主要是菜菜子叽叽喳喳地将日常生活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夏油杰，时不时夹两句美美子的补充；术式的问题也大概确定了下来，美美子可以通过诅咒娃娃将人吊死、菜菜子则能改变用手机拍下的内容的状态——不过以她们两个目前的力量还远不到能伤人性命的程度。美美子凄凄切切地问起自己和姐妹的术式是不是很可怕的时候，夏油杰只有无奈地笑笑。

术式不适合战斗的咒术师有很多，但是大部分术式还是更加适合祓除咒灵的。尽管不能把咒灵认为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但是生于咒力、生于人类感情的它们，即使是纯粹的负面情绪，有时候也会表现得很像“人”。

哪里有不可怕的杀“人”方法呢？就算不流半滴血，可“杀”本身就足够可怕。

行差踏错，就会反受其害——所以咒术师才要更严格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使“杀”的意义变成“救”。

“是很实用的技能呢。我知道美美子和菜菜子不会乱使用咒术的，那样就一点都不可怕。”夏油杰如此安慰道：“菜菜子拍的照片很好看。不用咒力的话，小鸟就是安全的，对吧？”

“嗯……谢谢夏油先生。”

“我们不会伤害好人的！”

“见到坏人要先告诉大人哦。”夏油杰纠正了一下：“等你们长大了再去惩罚坏人吧。”

一方面是怕她们惹到什么麻烦，另一方面夏油杰也知道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得很，所谓的“坏人”未必是值得她们使用术式的对象。

就算是偷偷的也不行，他可不想哪天在高专的地牢里见到两个少年犯。

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对象也不只是夏油杰。每一条约定似乎都在落实，日子也在顺利地过着——

时间这种东西啊，总是如此悄悄而迅速。

日历已经翻到了2008年，又要很快地带走这一页。

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术式姑且按推论来了，信息太少，杰的戏份太多，所以尽量快进到五条悟的养孩子主场吧www